當前位置:才華齋>範例>文學>

我的妻抒情散文

文學 閱讀(1.64W)

興許這該叫緣分。

我的妻抒情散文

我和妻打小前後村住著,卻並不認識。也難怪,我一直在外讀書,每次回家倒像是訪客了。後來,我回到了農村,那時三江省村的集市也正紅火,妻曾與村裡姐妹數次在我家的房前屋後路過,我倆卻始終未見。直到妻二十歲那年,隨著她的姑姑來我家的米麵加工廠磨包穀,我倆才第一次見面。

妻長得眉清目秀,身材修好。她穿著白色襯衣,茄花紫帶黑色小花的馬甲,黑色褲子,棕色圓頭皮鞋。頭髮柔順,像麵條垂下來,梳著歐陽峰的頭,腦後彆著一鴨蛋青色的舒膚佳卡子,塗著口紅和描著眼線。

我靦腆,有客在屋,就溜了,到村路上去轉悠,直到人走了才回來。母親就著急了,說你幹啥去了,人姑娘二十,沒有婆家,你就知道躲。

其實什麼叫做一見鍾情,就是看著順眼,有夫妻相罷了。我見到妻的那一刻就覺得有幾分親近,彷彿前世就是親人,今生的相遇該只是逢到了故人。

可是我家與人姑娘家說不上話。母親家東院孫家的老舅就出主意,告訴說姑娘的大姑嫁在我們村子的上溝李家,姑娘的老姑嫁在我們村子的小東溝,也是李家。母親就去上溝託媒,沒想我的姑丈竟爽快地答應了。他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與我還是村國小的同學,這哥倆倒是知道我,就著急了,追他爸,說你快點去吧。

我的心忐忑著,拿不準人姑娘願不願意。將下午,媒人回來了,說姑娘家同意我們去她家相親。我的心放下了些,這說明人家對我的第一印象還算過關,不然也不會有下文。

相親那天,正是春三月,天氣回暖,心情也好,有興致看一路上兩旁野拙的風景,這一座山,那一塊田,遠處一道水。我穿了新衣,父親則取代了我,當了車老闆兒,車上拉了媒人和母親。那馬正在褪毛,儘管小心了,可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還是粘了馬毛。

妻家不富裕,小草房,院外是楊木柴門。這和我家有一拼,也算得是門當戶對,這個老話恐永遠也不會過時,因為攀附的婚姻終是腰軟和膽虛的,怕不長久。

在兩方見面之後,媒人安排我和妻到村裡一戶人家小談,看兩個人能不能談得攏,屋內只我兩個。這個很重要,能不能做夫妻的關鍵一條,就看兩個人有沒有共同語言。否則,你說的`話我不愛聽,我說的話你不對路,那不是夫妻,是冤家。就算暫且成了,遲早也會棒打鴛鴦,勞燕分飛。在小談來回的路上,遇到了陌生的村人,他們已經開始背地裡對我這小夥子品頭論足。

我和妻,就有著說不完的話,有用的,沒用的。其實哪有那些有用的,大多都是沒用的,可那話裡卻蠻有趣。細想,這陳芝麻爛穀子也正是生活,那是日後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瑣碎前奏。有這些沒用的話聯絡著,那你們是夫妻。否則,無事不開口,開口就板臉,開口就傷人,故做老成,那你們根本就不是夫妻,趁早拉倒。

我們的這樁親事就算訂下來了。幾天後,我第一次提了四盒禮正式去拜訪岳丈家,回來的時候用木蘭把妻馱回家來。一進屋,只母親和東院孫家的舅媽在,孫家的舅媽正在納鞋底子,見妻接來了,就從炕邊起身站起來,笑了,問妻路上冷不冷。妻則站在屋地上,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把圍脖摘下來,搭在幔杆上。平平淡淡地,看上去有一種到家的感覺。我家在村西住,小賣部在村東頭,我和妻從村路上一路走過去買菜,等我們回來,那村路上就沿途站滿了婦人,像是在夾道歡迎兩位貴賓。我知道,她們那是在看新媳婦呢。

我總願意把目光撂在妻的身上,朝夕地看她,似乎總看不夠。她一見就笑說,你看啥?我也笑,說隨便看看。我喜歡看妻拉開她的包,在我的面前化妝,塗紅潤潤的脣和用眉筆描畫烏黑的眼線;喜歡看她在我的面前梳理柔順的長髮,有了她,我不再羨慕電視上的飄柔廣告美女的頭髮;我喜歡看妻在我的面前守著盆清水洗頭,她把頭髮黑溼的幾綹浸在水裡,低著頭問我,你看像不像泥鰍魚。岳母家的園中有一株杏樹,四月間枝上結滿了粉紅的花苞。我倆沐著春風在院中站著,她用手一指,說你看那杏花像啥,像不像爆米花?後來,我把妻的這兩種比喻都用在散文《春》裡,結果那《春》就發表在市報上。

春耕開始了,我倆都忙於農活,很長時間沒有見面。只過五月節和八月節的時候,我才把妻接來,住上一兩天再把她送回去,農活太忙。八月節,她幫著我家起土豆。

冬天裡,和妻從鄉里登記回來,到了岳父家,岳父就說,你倆到前屯去住吧,沒地方了,快要走的人。看著女兒笑了。灶坑讓出冒煙,半鋪炕挑開了,抹著泥巴。我倆即出村步行向南來。天黑下來,月黑頭,四里的路,路兩旁都是田野和群山、草甸。有些害怕,怕遇到狼,就彼此依偎著,小聲地嘮著嗑,四里的路途,倒還嫌短了。進得屋,母親在鍋裡給我倆熱著餃子。

我們在那年臘月結的婚。人都笑說,我們這村子的灶好燒,韓家的兩輩三個姑娘都嫁過來。婚後,我倆去了興凱湖打工。在造紙廠當工人和去稻田裡割一米高的水稻。盛夏的一個深夜,下夜班,我把廠裡發的一個碗大的西瓜抱回家,放在床上妻的身邊。妻醒來,見了那西瓜,就用胳膊摟了,孩子似地望著我笑。多少年了,那笑還依然印在我的腦子裡。

妻隨和,人緣好,跟鄰里的老少婆娘都和得來。村裡鄧家的媳婦,見了我就興致勃勃地說,我二嫂好象蘇拉。我俯首竊笑,在心裡默默地回味那熒屏上的蘇拉,想陸毅與林心如主演的那部《男才女貌》和阿杜的那首《他一定很愛你》。

我時常想,一戶人家能夠有勇氣把一個初長成的女兒嫁給你,一個女人敢於把一生託付給你,那真地是一種極大的信任。我在想,今生要怎樣,才能不辜負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