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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值得紀念的人隨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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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年輕的名義,奢侈地幹夠這幾樁樁壞事,然後在三十歲之前,及時回頭,改正。從此褪下幼稚的外衣,將智慧帶走。然後,要做一個合格的人,開始擔負,開始頑強地愛著生活,愛著世界。---- 張愛玲

一個值得紀念的人隨筆散文

有時,真覺得自己是個冷漠又狠心的人。因為,我太擅長“選擇性記憶”,也太容易遺忘了。偶爾,我會試圖在某個溫情的夜裡拼命探究,那些離散的人和事,當初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彼此分開的,可我總是一無所獲。

後來我明白了—— 也許,我是吝嗇於文字的吧。

否則我當時就應該,把那些出現在我生命中美好的人和事,都用文字(再加以圖片輔助)的形式記錄下來,如果我的記憶尚清晰的話。或許這樣,如今腦海中也不至於只剩下零星的片段和一些模糊的記憶了。

以年輕的名義,我想從此我是要固執地,把他們寫進我的文字裡了。

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文字。在這個世界上,唯有它完完全全的屬於我——

因為我的審美情趣與生命體驗在一次次的寫作中所形成的文學品格,本身就是我能夠給予自己以及他人的,最珍貴的東西。

【一】

“你遇見我很晚,但我會陪你很久。”

這句話,是在某一個夜晚,他在微信上用語音發給我的。他說,這是一本書裡的話,覺得寫的很好。

一直以來,我在精神上都是極為苛刻的一個人,但卻只因為他這句溫暖的話,我開始覺得,這個男孩,是與眾不同的。

我們是通過學校招生就業處10月-11月的求職形象大使比賽認識的。

在一開始的百強選拔,兩位上海HR的週末職業培訓,我對他幾乎都沒有任何印象。

第一次開始接觸,不,應該說正式謀面,應當是百強進30強的時候。當時所有的參賽選手被分成了兩大批,一批是應聘銷售崗的,一批則是人力和行政的。幾乎所有男生全部都去了銷售,而他竟然與女生們在一起,應聘人力行政崗。

那天,他戴著一副看起來很成熟的眼鏡,身著正裝站在那裡,卻和別的男生穿正裝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具體是哪裡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只是在心裡隱隱覺得,這個男生,實力不可小覷。並且在“女生堆”裡的他,竟然給了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彷彿以前在哪裡見過一般——

就是那天,他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進30強的面試形式是無領導小組討論,我們恰巧又被分在了一組。

在那天的討論過程中,他敏捷的思維、清晰的判斷以及分析能力,著實讓人眼前一亮。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我心裡暗想。結束的時候,HR當場對整個討論情況進行了評價,並在最後肯定了我、他還有另外一位女生的臨場表現。既然是比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作為一同被HR認可的“對手”,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看來我得一探究竟了。

30強選拔結束後,從朋友口中得知,他是上屆人文學院的學生會主席,在校期間做過許多專案,還拿過很多大賽獎勵,是大家口中,人文學院男神級的人物。

男神級的人物?真的假的?一開始,我是半信半疑的。

後來通過30強選手在校外的素質拓展,他在電網遊戲中體現出來的擔當和勇敢,使我不得不信,同時也在無行中,被他深深打動了。

那應該是我們大多數人第一次參加,企業專門的素質拓展培訓,也是第一次玩電網遊戲——我們一行27人,必須從唯一的無電孔中逃生,我們沒有任何的輔助工具,唯一的資源只有人。

大家從一開始的束手無策,到後來齊心協力地組成“人形梯隊”,把同伴一個一個往安全地帶輸送,到後來完成遊戲任務,總共花了近4個多小時。

記不得遊戲中“重來”“重來”被教練喊了多少遍。有的人想放棄,有的在抱怨,有的在旁觀,當然也有從頭到尾都在努力的,他就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他給我的印象最為深刻,是因為他連續兩次,把所有人都送達安全地帶,唯獨把自己置於險境之中的那份堅韌與犧牲。

第一次,他把最後的幾個女生都一一送到了無電地帶,自己留在了最後。我們絞盡腦汁,都在拼命地思考把他安全送過來的方法。可是大家悉悉索索討論了一大陣,還是沒想出一個合理的法子,觸碰規則的我們又被迫重來了一遍。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次他竟然依舊堅持把我們所有人都送到對面的安全地帶,又把自己放在了最後一個。

如果那真的是一個戰場,他保全了所有戰友的生命,無疑他面對的,直接就是死亡。

電網的兩側,一邊是他,一邊是我們已經安全的26個人。因為第一次的慘痛教訓,這回我們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這時的氣氛開始變得低沉,壓抑,同時也充滿了無助和絕望。而當時,我就站在他的對面。

他眼眉低垂著,喘著細細地粗氣,時而用手插著腰,時而轉過身揹著我們。當時只穿了一件夏天T恤的他,那在燈光下的身影顯得是那樣單薄,又孤立無援。

我不知道這種場景下,他在如何思考,內心又是如何掙扎的。我只知道,當我從他那雙孤獨的'眼眸裡感受到溼潤的時候,我是那樣的羞愧和自責。

最後,在教練的幫助下,我們終於成功完成了電網任務。27個人,全部一個不少的抵達了安全地帶。坐在座位上,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那種久違的疼痛感還縈繞在我的心頭。遲遲不肯散去。

培訓結束後,我本想邀他一道回學校,但當我一回過神他早已離開了。

是的,他並不認識我,怎麼會跟我一起走呢。心裡頭,竟然有了一絲失落。

那天一回到寢室,來不及洗漱就打開了電腦,寫下了大四的第十八篇隨筆。文章的最後這樣描寫道:

“看著小白的眼睛,那一瞬間我的眼睛突然溼潤了,我不敢想象他當時心裡在想什麼,如果我是他,我又該怎麼辦?當我們大家一個又一個單膝跪地求助教救救我們,幫我們把親愛的隊友小白送過電網時,我的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了。為我們的堅守,為我們的不放棄不拋棄,為我們給彼此的鼓勵和掌聲,為每當有一個人通過電網時,每個人臉上露出的由衷的笑臉......”

寫完文章,已到十一點多,寢室已經熄燈了。我躺在床上,望著後樓宿舍透過來的燈光,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於是鬼使神差的開啟手機,把上面這段話用微信分享給了他。

沒有任何其他目的和想法,只是想把我的心情告訴他。讓他知道在那無數個孤獨的瞬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至少,我一直都在堅守著。

有些人,不用深入的瞭解,他卻可以輕而易舉地扣響你虛掩多年的心門。不為什麼,只因他向你傳遞過來的精神氣息,晶瑩又動人。

【二】

從那天起,他開始注意我了。我們也開始在微信上,頻繁地互動了。而真正開始彼此認識和熟悉,是在20強誕生之後的第二天。

那天是週六,早晨的陽光格外溫暖和明亮,我打算好八點去後山練口琴。他說,他也去後山,和我一起準備晉級十強後的才藝。

於是我們約好了,在藍湖見面。

我在大購列印完要練習的曲譜,匆匆忙忙趕到藍湖的時候,遠遠地發現,他早已到了。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風衣,肩上挎著一個單反,正站在湖邊的蘆葦旁。望著他的背影,不知他的目光是正投向遠方,還是在陽光下靜靜地閉目冥思。伴隨著藍湖水面上的粼粼波光,他清秀的身影上,也悄然地鍍上了一層薄晰的金影,祥和的融入了自然之中。陽光下,輕柔的風緩緩地拂過蘆葦叢,他烏黑的幾縷髮絲也隨風飄了起來,和著幾聲清脆的鳥叫,整個湖邊顯得那樣幽靜和空靈。

我不敢貿然上前打擾,靜靜地在他身後站了一會。

那一刻覺得,我是多麼幸運的一個人。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美好的一個人,他在闌珊處,只為等待你的到來。試問,還有什麼好值得你去羨慕的呢?

……

“哈嘍——” 我踱步靠近,微笑著說。

“今天陽光真好——”他緩緩地轉過身,在湖旁迴應我的問候。

“上來吧,去後山走走。”連續多日的比賽早已令我深感疲憊,我說我要帶他尋一處安靜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休息,順便找找才藝的靈感。

後山,是我經常去的地方,那裡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異常熟悉。可那天與他一起走,儼如非得細品出的清茶般,竟然讓我有了第一次走後山的感覺。

我們爬山的時候,我在前面,他緊跟在後。過了不久,便看到了一處空曠的草坪。冬日裡的暖陽正好斑駁地照在上面,稀稀疏疏地還有幾隻鳥兒從頭頂飛過。

“咱們就在這兒吧——”

他點點頭說好,接受了我的建議。我從揹包裡拿出坐墊,他與我一起鋪,一會便鋪好了。開啟隨手拿著的譜架,把譜子夾好,再擦擦了口琴,如此,我的準備工作算是做好了。

“那我準備要開始練琴咯——”我坐下來,順手給了他一本泰戈爾的《飛鳥集》,示意他待會我可能沒有功夫“理會”他。

“嗯,練吧。”他識趣地沒有跟我搭話,在一旁拿起單反,在周圍拍起了照來。

練琴的時候,六分的注意力在琴上,剩餘的四分則落在了他的身上。一邊做著自己的事情,一邊有個人在身旁用相機記錄你的點滴,這樣的場景彷彿在腦海中浮現過很多次——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在拍我,卻是怎樣都不敢對上他專注的目光。

過了一個小時之後,我放下琴,他放下單反,兩個人才正式開始坐在一起,聊起了天來。

從幽靜的後山,聊到溫暖的創業園,我們彼此分享自己的成長和經歷,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嚴寒。其實,我從未刻意地去了解過誰。但我對那些願意與我分享故事的人,總是報以溫情地感激,因為故事的生命體驗裡存在著的正義和情懷,是可貴的心靈與品格的交接。

到文科樓的時候,他問我想喝茶還是咖啡,我說,喝茶吧。他拿出茶具,開始燒水,專心致志的泡起了茶來。

“來——”

他把茶水斟在一個精緻的茶杯裡,嫻熟地用鑷子夾住,輕輕放在了我的面前。

“嗯,謝謝——”

拿起茶杯,看著杯上印著的淡淡梅花,那一刻我在想,是否詩意茶酒花,大抵如此呢?

水涼了,再燒點。

茶沒了,又泡上。

時間一點一滴的走著,連同著往昔的記憶一起,那些在深夜裡憶起來總是淚流滿面的故事,竟是第一次談起來沒有哽咽。是的,我是微笑著分享完的。他坐在我的對面,一直靜靜地聽著。

突然,他正襟危坐了起來,那雙平靜的眸子突然變得異常明亮,充滿真誠而嚴肅的望著我。

“你會介意,在你以後的人生路上,有我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嗎——”

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震驚,接著是無措,最後,是感動。

因為在我的意識裡,大多數的女性在美貌年輕的時候,會有許多男性寵她,說溫柔漂亮的話給她聽,為她做一些看似很感動的事情。但終有一天,女性們明白這個世界上其實有些東西並非是那麼容易得到的時候,她們也都悄然地關上了自己的心門。

而我正是如此。因為我知道,不論是從物質還是精神的某種層面來說,“寵”你一時的,大有人在,而要陪你度過漫長歲月的人,卻少之又少。

一路走來,雖然我也遇到過可以袒露胸襟的人。但隨著年齡的漸長,有些早已沉睡的傷痛和記憶,卻是再也不想與任何人提及了。因為除了自己之外,沒人能清理你的傷口,撫慰你的悲傷。那些聽過你的故事,甚至為之流涕的人,在時間的荒野裡,總會一個個遠去,最後也只會剩下始終孤零零的自己。

所以我,早就做好了獨行與流浪的準備。

但在那一刻,他的傾聽,以及真誠的目光,卻令我深信不疑。

並且我們度過的所有時光,都是那麼的,值得歌頌和感激。。

“嗯——”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介意——”我報以同樣的真誠和嚴肅,對上他的眸子。我想那一刻,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應該是極其溫柔,也異常珍惜的。但與此同時,我的臉開始泛紅,心跳也開始加速了。我察覺到他

彷彿也有一絲絲明顯的變化。漸漸地,一種不知名的曖昧升了起來。

“喔!我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你了——”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他時便倍感熟悉的緣由,興奮地說道,也正好打破了,那尷尬的氣氛。

“我是大二時候見你的——”

…….

大二剛開學的時候,正值大一新生報道,我與記者團的小夥伴們一同去崇智廣場採訪,當時我們跟在校長等一行學校領導後面做記錄。

每個學院的接待報道棚都各有特色,領導們一一巡視12個學院,詢問相關工作,或是與師生親切的交談。當時人文學院的國學社正在展覽,吸引了諸多領導的目光。

“誰來談談,什麼是國學?”某位領導突然發問了。

只見一男生,身著酒紅色的大褂長衫,戴著一副書生氣十足的眼鏡,從容地從幾個工作人員中走出,向各位領導問了聲好,便開始娓娓而談了起來。

由於我個人一直以來對於國學非常感興趣,所以當在農大校園裡親眼看到同級人中,竟然還有人談論國學問題,彷彿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摯友般,我是又歡喜又激動。雖然記不清他具體說了什麼,後來自己也未曾主動地去參加國學社的活動,但是那天他的出現及談吐,卻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裡。

………

突然覺得,好像有些東西,從來不允許被幽禁,只允許向前。儼如有些人的出現,總能在淺淡的時光裡,找到一些線索和淵源一樣。

平和的看著他,我知道,我找到了。

眼前的這個人,也出現的,剛剛好。

後來他說,那天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而我,是一個值得紀念的人。

我懂得,“紀念”這兩個字的份量,以及它深刻的含義。

泰格爾說,如果因為錯過太陽而流淚,那麼我們也終將錯過群星了。世間免不了悲劇,人也必須經歷哀痛和失去,可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要相信愛。

因為唯有熱愛某種東西時,我們才能真切的感覺到自我存在,才能以自由和光明的心,頑強的愛著別人,還有這個世界。

【三】

太美的承諾,總在太年輕的時候容易說得出口。

我們總是一路走,一路辜負與被辜負,一路點燃希望,也一路尋找答案。有些人說愛你,那只是無心之過,輕易感動不得。

時間過得久了,不是不再熱烈的去愛,而是我們在內心深處渴望的愛,它要經得起風雨,也要經得起平凡。它不再是幻想,而是實實在在的,融入生活中的鮮活的東西。

“以後,我想去撒哈拉沙漠看一看——”在後來的相處中,我不經意地跟他說。

“好啊,如果你想在那邊住個一年半載的話——”他突然停頓了一下,又說——

“嗯——我看看撒哈拉沙漠學區房多少錢哈-”

看他一臉認真,又一臉風趣的樣子,我哈哈大笑了起來。

是的,我們都即將面臨畢業,工作。

以後還要戀愛,結婚,養兒,然後變老,死去。

這些約定俗成卻又神聖偉大的軌跡,都在等待著我們去經歷,去體驗。

明年六月,我們不得已的,都要面對離別和割捨。但我相信,有些信念已經堅定的滋生在彼此的

內心深處,我們一生都將因之純粹,亦因之操守。

很多時候,何必故作矯情的去追問一些問題。

因為有些問題,回答起來,真的需要很漫長、很漫長的時間……

【四】

還有幾天就回長春了,答應陪他過二十三歲的生日。

我在微信上問他,有什麼生日願望,我會可以盡最大的努力去幫他完成。

“你是阿拉芳神燈麼?許我三個願望呀?”他像小孩子般調皮地說。

“既然你不珍惜,那就算了——”我輕哼了一句,真是,那麼認真的問你。

“哈哈哈,我在想——”他開始一本正經地思索了起來,過了一會便說——

“你平平安安就好——”

“平平安安回來——”

“事事順心,工作順利——”

“傻瓜,你怎麼把願望都給我咯。”口頭上說他傻,心裡其實溫暖的不得了。看來今天嘴抹蜂蜜了,這麼會說話。

“我不傻——”他立馬回了一句。

我看著這三個字,淺淺地笑了。

想起了長春下第二場雪,我們一起爬雪山時,他向我伸出的那雙手——

暖暖的,同時,又充滿了希望。

我跟他說,我想寫一本小說,問他當裡面的男主角好不好。

“好啊,這是我的榮幸。”他靦腆地笑了。

“啊!我突然想到小說的題目了!”

“嗯,說說看~”

“守護你,榮幸之至——”

“動人的名字……那我要當一個電臺主播,把這個故事講給所有人聽——”

……

就這樣,我們約定好了,要去撰寫同一個故事。

人這一輩子,總會愛過幾個人,做過幾樁傻傻地壞事,但我們都知道,即便眼淚早已啟程,但是結局卻尚未寫好。

越來越深信,歲月不曾逝去,只是躲進了心裡。

青澀的季節早就遠去了,現在的我,早已亭亭,不優,也不懼。

所以,請你千萬,好好的看著我,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