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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隨筆:麥秋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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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芒種”來了,就到了麥秋時節。

散文隨筆:麥秋時節

麥秋,在農村可是件大事。這個時候,地裡的蒲公英、苦菜花長得正盛,開出的黃花金燦燦的,真像是一顆一顆的星星。從南方刮過來的風,又幹又熱,一天又一天,不停地刮,把麥子吹熟了、吹成了金黃。在風的吹送下,麥子點頭哈腰,真像是喝醉了酒。麥粒鼓漲,麥芒很長,激情四射。遠望遼闊的麥田,真像是海洋,泛著金色的光芒。

在村莊的上空,賣杏兒的吆喝聲迴盪如歌,還有被稱做“六月鮮”的桃子,但這些,對少年時代的我來說是一種奢望。多虧鄰家有一顆椹子樹,結出的桑葚解了我的口腹之慾。桑葚將要成熟時本來是先紅後黑的,但還未等到完全黑透,它們就已經成為我們的腹中之物了。

麥秋對於孩子們來說,是快樂和興奮的。但這種快樂和興奮不是因麥子豐收帶來的,而是在麥田裡對螞蚱的逮捕和對四腳蛇的追逐。夏天的螞蚱是土色的,而秋天的螞蚱呈綠色,這可能與它們生存的環境有關。逮螞蚱玩兒除了有趣外還因為螞蚱是害蟲,它們專門禍害莊稼,所以我們要保護莊稼,為莊稼出氣。逮的.螞蚱被我們用草莖子串起來,捎回家餵雞,會意外地得到媽媽的誇獎。而四腳蛇卻長了個三角腦袋、長身子,像極了微型版的蛇,絕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也被我們列入被抓之列。抓了四腳蛇之後,通常要把卵擠出來弄破,將汁抹到穿的布鞋的易破處。據說,可以使鞋子更結實些,不容易破。

年齡大了後,這些“玩兒”的事就成了美好回憶。麥收時節,我們只能投入到收割麥子的“大戰”中。收割麥子是農村最高強度的活之一,熱、累、髒不算,還要連續作戰,幾乎沒有喘息的機會,所以沒有經過長期摔打的人是很容易敗下陣來的。我就是屢戰屢敗的“兵士”之一,年邁的父親卻是一把好手。

為了避開炎炎烈日,我們往往是早晨四點鐘起床,趁著早晨涼快,揮鐮割麥,不一會,身後就會倒下一大片麥子。到了上午十點左右,太陽顯示出了它那強大的威力,我們只好換個活兒,捆麥子或往麥場運麥子,這兩項活兒雖然也不輕鬆,但比割麥子要清閒多了。當麥子的收割接近尾聲的時候,麥收的“戰場”就轉移到了打麥場。

打麥場上,先是晒麥子,再是軋麥子,最後是揚場。軋麥子是個技術活,無論過去牛拉碌碡,還是後來的拖拉機拉鎮壓器,都是從邊上開始,一圈一圈的趕著軋。“只要邊上軋好了,裡邊不用看,準軋好了。”父親曾經如是說。一個寬闊的場間,會有幾戶人家,每家都一圈一圈的軋場,場景也是十分壯觀,曾有一個鄉土詩人看到如此場面,忽發感慨道:多麼像是留聲機啊,一圈一圈的,唱出了農村人豐收的喜悅。其實,最熱鬧的還屬揚場。傍晚風起是揚場最幸運的。耳朵聽風,手裡有準,一杴麥子揚出去,揚多高,落在哪裡,要八九不離十。否則,就是個不合格“揚杴”。隨著一杴杴“麥子”被扔向空中,落下的麥粒在腳下堆成了“山”,在農人的心裡簡直就是一座“金”山,怪不得樂得他們合不攏嘴呢。

再後來,我離開了家鄉,來到了縣城。偏巧,我居住的地方離田地很近。在視窗望出去,不僅能看到遠處的高速鐵路,還能看到鐵路下廣闊的麥田。從冬天到夏天,麥子變換著身姿,遠遠望去,真像是一片綠色的海洋。晚上,躺在床上,恍惚間,像是躺在船上,在麥子的海洋裡顛簸著。

眼下,麥收時節已經來了,但是過得會很快的,最多也就三兩天的時間,麥收就倏然而過,轉瞬之間,齊刷刷麥茬就會展現在面前,田野又換上了另一件時裝。

現在看來,麥秋多麼象一年裡四季變換中的一段插曲,有多麼像是遠處一道亮麗的風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