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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藏在春節的儀式感裡的傳承和連線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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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丁立梅在《鄉下的年》中寫道:“老人們搬出老黃曆,坐在太陽下,眯縫著眼睛翻,哪天宜婚嫁,哪天祭神,哪天祭祖,一點不含糊。村莊變得既莊嚴又神祕。”

那些藏在春節的儀式感裡的傳承和連線的散文

我出生的村莊,一直保留著這樣的習俗。年28,洗邋遢;年29,貼對聯;年30,洗大吉水穿新衣服,團圓飯裡必須有茨菇;年七年級,接財神吃素菜;年八年級,曲水樓祭祖。如此,年才算過完,在各種煞有介事的儀式裡。

小時候,特別不理解,這是為什麼。問媽媽,媽媽總是說,這是老古人傳下來的。然後,便是像陀螺一樣轉不停的背影。只留我在背影裡,迷惑著,尋思著。

  春聯

記憶最深的是,年30晚上,媽媽會把家裡的鍋碗瓢盆用籮筐裝起來,然後用扁擔挑到“洗衫河”洗乾淨放好,再換上新的碗筷,恭恭敬敬地擺上六碗素菜等待七年級。雖然時過境遷,環繞著村子的翡翠般的洗衫河早已變成臭水溝,家裡也早已換上了自來水,但是媽媽的那一套工序卻從未曾改變過。

  祠堂裡的香火

家裡每年還會換一本新的通勝,媽媽會在通勝裡看好接財神的時間和方位,然後帶著穿上新衣服的我們去迎接財神。雖然從來不理解,但也會饒有興趣地跟著,帶著湊熱鬧的小心思。這樣的習慣一直都在我們家保留著。一年又一年,周而復始。現在終於漸漸地覺得,心裡有一些篤信,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小侄女問,姑姑,有那麼多財神嗎?每家人都在接。我說,財神或許是一種信仰吧。小侄女繼續問,什麼是信仰?我說,信仰大概就像聖誕老人那樣吧。

小侄女繼續說,我們黃老師說聖誕老人是假的。我說,啊,原來聖誕老人是假的呀,那我換一個比喻吧。或許就像家人那樣,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去相信和依賴。

  開年祭祖的貢品

而每年的大年八年級,葉氏的後人,都會陸陸續續地回到曲水樓的祖屋。帶著各種祭品,等著良辰吉時,上香鞠躬,頌祖德,放鞭炮。浩浩蕩蕩的人群,男女老少,似乎早在年復一年的儀式裡達成了某種默契,然後,一代又一代地傳遞著。無論是祭品的.擺放,還是站列的隊伍,都顯得如此井然有序。對時間的把握又是那樣的剛剛好。

我拿著相機穿行在人潮之中,大部分人我並不認識或是印象模糊。但是,每個迎面而來的人,總會對我微笑,也會友好地讓出位置讓我拍照。她們還高興地說,有人來拍真好。也會有人問我可以看看你拍的照片嗎?我說,好啊。

不時會遇到年長的奶奶指點著孫輩如何上香或是鞠躬。還有人自豪地對著先祖的畫像或是牌位分享著他所知道的曲水樓的故事。這個時候的老屋,是嚴肅的,也是歡騰的。這大概也是一年中最歡騰喜慶的時候。

祭祖儀式結束,人們又三五成群地井然有序地離開,從正門或是側門,在鞭炮的餘威和煙霧繚繞中小心翼翼地走過。我想從正門走的,大概都如我媽媽般,篤信著,一定要從正門來再從正門離開,如此才算正氣。而從側門離開的人,應該是性子更靈活的,篤信著條條大路通羅馬。

人們魚貫而入,又魚貫而出,帶著滿臉的笑意和歡喜。走過之後,有些人又回頭,和我友善地點頭微笑,揮手再見。

  人們魚貫而出

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又靜靜地記錄。想起,這個屋簷下,曾經也有好多小夥伴閉目探索過,頓時覺得也是挺有意思的。

於村子裡的人而言,這是一條回家的路。這個碩大的城堡,是他們曾經祖祖輩輩住著的家。於外來的人們,這是一條曾經用心去走過的路。曲水樓,只是他們曾經去過的無數的旅行地之一而已。如果,時空可以剪輯,那這是一份怎樣的相遇呢?

關於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要去哪裡?一直疑惑著的問題,好像也在這一刻裡,尋到了一些端倪。我們在姓氏和族譜裡透過文字看見自己的過去。又在各種獨特的儀式如祭祖、拜山(客家人把掃墓叫拜山)和節慶習俗裡透過傳承彼此連線,尋到心的歸屬。然後,透過刻寫在房子裡的對聯和祖訓領悟到未來的方向。

我想 ,祭祖大概是我們追本溯源的最高儀式感吧。恍然間,我再一次,明白到我們的生命裡,總是要有一些儀式感,來保有我們內心那份澄明、感恩、篤信、喜悅與連線。如此,不管我們走去哪裡,我們都是有根的,有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