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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想起你友誼散文

文學 閱讀(2.22W)

我們應該有十九年沒見面了吧,不,應該有二十年了。

常常想起你友誼散文

記得最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正懷著孕,左臉右臉滿臉都寫著幸福,只是臉色略顯憔悴。我正納悶,好好的一個大姑娘,結婚也就一年有餘,怎麼就沒了往日的紅潤,舊日的歡愉了呢。你苦澀的一笑,生活麼,都一樣,該經歷的總是要經歷,該承擔的總是要承擔,像個飽經風霜的婦人,那無奈的表情,讓我心疼不已。

我們相識是在國中,因為你的文采非常好,作文總是被老師當作範文拿在課堂上念。這時你雋秀的臉總是會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讓我無限嫉妒。要是也有那麼多羨慕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該有多好。

“寫作有竅門吧,授我一兩招如何?”我討好地望著你。

“你也喜歡寫作文嗎?”在那個“作文、作文,讓人頭疼”的中學時代,同學們都是談文色變,對於我的要求,也許讓你頗感意外,所以你欣喜地反問了一句。

“就是,就是!”我雞啄米似的。“我覺得我有好多話想說,有好多話想寫,可寫著寫著就無詞了,腦子像被掏空了一樣。”我一股腦兒將心裡話往外倒,就像生怕被你打斷了一樣。

“那你不妨先多看看書,尤其是課外書籍,豐富一下自己的詞彙。”你非常友好,一點也不吝嗇。“我訂了《中學生作文報》,你要看不?”

隨即一疊整齊的報子就遞到了我的手裡。那時課外刊物沒有現在這麼普及,我們買個筆呀本子什麼的都要到兩公里以外的文具店去買。看著上面畫了很多條條槓槓還有你批了不少註釋的報子,我唏噓不已。

你該是多麼勤奮的一個姑娘。

“畫了橫線的句子你不妨多看幾遍。”你指著報子叮囑我。“上面有不懂的,可以問我,我們再一起去請教老師。”你說。

“你經常請教老師嗎?”我張大了嘴巴。

“是啊,你去問老師,老師會很高興的,他會很仔細地教我們。”你無比真誠。

就這樣一來二去,我們成了好朋友,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同學。在你的帶動下,我有了寫日記的習慣,用你的話說,寫日記是在傾述,是在沉澱,開心的事,不開心的事都是經歷,都是感受,都可以用筆記下來,這對於瞭解自己也有一定的幫助。

其實,你還比我小一歲。

我驚訝於你的聰慧,感嘆於你的細膩,那時候,你絕對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老師眼中的好學生。

直到有一天,你幽幽的對我說,你不準備參加會考了。

“為什麼呀?”這讓我吃驚不小,連班主任都說你是重點高中的苗子呢。

“要交二十塊會考費,再說就算考取了高中,我也不會讀的,家裡實在是拿不出錢了。”

啊?原來是這樣,平時很少聽你談及你的.家庭,從來不知愁滋味的我怎麼也無法想象小小的二十塊錢就能斷送你的求學之路。

你的眼睛有點溼潤。

“在我五歲時媽媽就走了,爸爸身體又不好,三年國中都是哥哥出的錢,儘管哥哥答應繼續供我讀書,可他自己都沒讀過高中,我不能太自私了。”看得出來,你對學校的留戀,對知識的渴望。

“那你不讀書又能幹什麼呢?”畢竟我們還只有十四五歲。我終於明白,你那無意間的憂傷,你那過早的懂事,來自於你和諧又不太富裕的家庭。怪不得你如此好學,因為你知道課堂於你已進入倒計時,儘管你有諸多不捨、諸多不願。

“我嫂子說了,讓我跟她孃家姑媽去學裁縫,不收拜師費呢。”你的臉上又露出了感恩的笑容。是啊,你是一個隨遇而安的女孩,你總是記著別人的恩,念著別人的好,哪怕生活過早地剝奪了你讀書的權利。

臨退學時,你送給我一個筆記本,極其流行的那種有塑料封面的筆記本,你說送給我作為紀念,用它可以記錄我的點點滴滴。

後來的生活可想而知,我依然在學校渾渾噩噩,消耗著父母的錢財,消耗著被自己忽視了的青春。你自然是接受了父兄的安排,女孩學裁縫,男孩學木匠似乎是那個時代的基本模式,一門手藝等值於現在的一份工作,一份賴以生存的職業。你說學裁縫挺好的,至少可以養活自己,可以減輕家裡的負擔。

後來,聽說你生了個兒子,又將土坯房改建成了紅磚瓦房,再後來,就沒了你的資訊。想必你在家當的是賢妻良母,做的是相夫教子的工作。只是我輾轉流沛,換了幾份工作,搬了幾次家,認識了好多人,又淡忘了好多人,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唯獨你經常出現在我的記憶裡,這份記憶遠離都市的繁華,遠離名利的干擾,你送我的筆記本也一直陪著我,雖不是名牌、不是古董,卻在我內心深處,在某個不輕易觸動的角落佔據著一席之地,因為那上面有一行字,也只有一行字,一行如你雋秀的臉一樣雋秀的字,是當初你送給我時寫下的:願我們的友誼之樹常青,無需常聯絡,但願常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