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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小山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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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那一年,因為到了入學年齡,我離開外婆來到了教書的母親身邊。母親那時新調到一個小山村任教。

回想小山村散文

那是一個不到四十戶人家的村莊,不到二百人口,學齡孩子就有近四十人。一直實行復式教學。小村僻靜而風景優美。村北村東是兩座遍長著松樹的小山,終年郁郁青青。東山下一條小河蜿蜒向南流向波光粼粼的水庫。小河兩岸蘆草豐茂。尤其春天一到,村西的果園裡桃樹杏樹梨樹和村莊周圍的槐樹深紅淺紅雪白竟相開放,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學校座落在村莊最西邊。六間青磚瓦房是村裡最好的房子了。推開黑色的木門是一副家徒四壁的景象,只有廖廖幾張連環畫貼在對門牆上。桌凳全是用晒乾的河泥堆砌而成。進門右側的另一道門隔開了教室,那就是我和母親的“家”。一鋪土炕連著鍋灶,除此再無其它。那時父親名曰“闖東北”去了。不記得行李是誰幫著送來的,也不記得母親費了怎樣的力氣才把房間收拾乾淨,只記得冬夜是溫暖的,土炕被鬆柴燒得烘熱,空氣裡瀰漫著濃烈的松脂香味,夢香甜而無憂……

工作交接的空檔是由村裡剛高中畢業的一位姑娘代課。她與母親甚為投緣。以後不代課了依舊在晚上過來和我們作伴,一起度過了無數寒風凜冽的冬夜。並協助母親做了不少工作。直到她後來到城裡做工,再後來又成了我的表嫂。

還記得大約不到四年的功夫,我們就建起了八間新校舍,置辦了新桌椅。還新建了操場,豎起了藍球架。常邀鄰校一起來切磋球技。生龍活虎,風生水起。這其間的詳細過程我已記不得,這其中怎樣的辛苦艱難我更說不清。只有一些零亂的記憶片斷。如放學後打豬草熬豬食餵豬,狹小的校園裡堆成小山似的地瓜,大堆大堆的松果,開闢出的田地裡碼成一列列的的花生……卻深深地記得,有一陣子母親早起流鼻血,我嚇得呆立一旁瑟瑟發抖;冬夜裡高燒不退,二姑荒亂去敲赤腳醫生的`家門;患白內障做手術,小小的我端水送藥侍奉在母親床前……

當然應該記得在最美麗的春天,鄉親們會送來榆錢餅子,還有野菜做的小豆腐。那清新香美的味道至今頰齒留香。每年“六一”來臨之際,那優美的“採桑舞”和那些情趣盎然的小喜劇,都是母親就著這些野味編排出來的。獲獎很多。那時的母親正是盛年,穿衣得體小巧靈動充滿才情。曾經以為這樣的時光永遠會延續下去永無盡頭……

還有趁著春日的黃昏去挖野菜。麥田邊,溝崖旁,那些瘋長的薺菜、苦菜、野茄只需一會就能挖滿藍子。那潔白的根鬚鮮嫩的葉子;鬆軟溫潤的泥土;空曠的田野;啾啾的鳥語唧唧的蟲鳴;猩紅怒放的野玫瑰怎樣醉了我的童年……

回到家母親仔細摘去老葉洗去泥沙,放在盤中,點上罩子燈,房間霎時亮起柔和的光。與母親相對而坐,儘管只是簡單的飯菜,卻是無比的香甜。人世間的幸福莫過如此。

還有夏日村西的果園。伏蘋果李子花紅水蜜桃相繼成熟,散發著香甜的氣息。看園的是村裡兩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總會在早晨大聲吆喝著鄉親們到果園領水果。我和母親也總能領到足足的一份。這以後的許多年再也沒吃到那麼好吃的水蜜桃。剛摘下來的芬芳甘甜爽脆,若放上一晚則咬一口滿嘴流蜜。果園也是菜園,有一畦畦韭菜香菜蔥蒜。象一個果蔬大拼盤美不勝收。

還有秋山新雨後的松林。那潺潺流淌的山泉水;苯拙爬行的水牛;松枝上的鬆蛹;松樹下的蘑菇;秋陽下金色的松針;褐色的松果掩映在深綠中……

最有趣的是到山上摘松果。苦於不會爬樹的我摘松果就遂了心願。松樹的枝節多,可以攀著枝節順利地爬到很高。有時甚至爬到幾乎擎不住人的枝條上。枝條隨風隨人一起搖晃,又驚險又刺激又過癮。小小的心飛上了高高的雲天。偶爾在攀爬的時候會與幾條掛在枝條上玩耍的小蛇相遇。小蛇瞬間沒了蹤影,我卻會嚇得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上學的近十年間一直與母親相依相伴在這個美麗的小山村裡,因為有濃濃的母愛,淳樸的鄉情圍繞,小山村就是樂園就是天堂。

及至工作後每月短暫的休班時間,一刻不捨得耽擱,馬不停蹄趕回來與母親相聚。陪母親沿著村外的小路走一走,到菜園裡摘幾把青菜,回家吃母親做的飯。約昔日的夥伴聊聊天,感受著淳樸的鄉風鄉韻,每次總是依依不捨。母親在那,家就在那,愛在那裡,那裡就是故鄉。

如今三十多年過去了,母親早已過世多年。那些多夢的夜裡,母親及小山村的嬸子叔叔大娘同伴們合著那山那水常常會聚到夢裡來,再現當年的故事場景……

想的是小山村的山水草木,懷的是溫熱真摯的人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