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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花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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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我在霸州市打工時,租了當地人一間出租屋。房東是一位二十六七歲的女子,人很和藹可親,看上去溫文爾雅,言談舉止,給人留下了一種書香門第之氣。後來才知道她是一位京劇票友,這麼年輕對戲曲如此的熱愛。

小狗花花散文

她喜歡狗,家裡養了幾隻。閒暇之餘,我經常去逗那些可愛的狗狗,也許是興趣相同,一來二去,她工作忙碌時,我便去照顧這些狗。一天傍晚時分,房東在回家途中,看見一隻流浪狗被一輛車撞傷了,司機便揚長而去。躺在血泊裡的狗不停的慘叫著。她把這隻狗救回了家,經過醫治包紮後,幸運的是狗活了過來。

春天的時候,農曆三月下旬,我要回老家一趟,正好那隻流浪狗生了六隻小狗仔。怕房東養不過來,於是,抱著試試的態度領養一隻。房東同意了,我說明了回老家的意圖,要將狗狗帶回千里之外的西北,房東一下子驚訝了,她似乎有些遲疑。看到我是真誠的,不再猶豫不定了。

辦理好了相關手續,備用好了狗狗的一些防疫藥物與食物,將狗狗帶回了老家。由於這隻狗生得十分可愛,全身上下,是白色的毛裡夾雜著許多斑駁點點的黑與黃褐色相間,看起來不是那種純一色的。機靈,聰明,是這隻狗的優點。父親看了也喜歡,小侄女更是疼愛有加,每日裡與小狗相依為命,便取名叫花花。

自從有了這隻狗,家裡多了一位成員,都搶著去喂花花。漸漸的花花長大了,有些淘氣,經常與村子裡的狗結夥而出,有時候父親在村子裡找上大半天才能找到。惹得小侄女常常哇哇大哭,嘴裡不停地喊著:“我要花花,我要花花。”小孩子的天性是變化無常,她一邊哭喊一邊將手裡正在吃的飯碗從桌子上推下去。父親疼愛小侄女,捨不得讓她生氣,一直慣著。只好放下手裡的活計,四處將狗狗找回來,小侄女方才得以平靜。

自由習慣了的花花,不受約束,為了防止花花夜不歸宿,父親便將花花用鐵鏈子拴了起來。起初,不習慣,它拼命地來回在原地往前衝,狂叫著,似乎要掙脫這條鏈繩。花花看到無人打理它,再掙扎也是徒勞無功。它只好慢慢的去適應這個過程,讓它反省自己的錯誤。大概花花預知到了自己的犯錯原因,也不叫了,也不掙扎了。看到我們一出大門,便搖頭擺尾,顯示出極其親近的樣子。

父親一忙農活,花花便獨自在家裡看門,那些陌生的雞狗,陌生的人聞聲之後,便繞道而行,從不敢接近我家門前半步,花花成了我家的有力幫手。這樣一來,父親可以放心的在田地裡種莊稼,家裡有個風吹草動,花花會照看的滴水不漏。

過了幾年後,卻發生了一些變故,這變故與母親有分不開的原由。常年累月裡,母親與父親早出晚歸,飢飽不均。勞累與飲食對母親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四處求醫,去西安檢查後才得,母親患了糖尿病,癌症晚期。突如其來的訊息,像晴天霹靂一樣擊倒了父親。那些日子,家境狀況十分困窘。拮据的生活讓父親每日裡省吃儉用,幾乎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變賣了,雖然得知母親的病情了。可我和父親商量後,決定不放棄,盡最大的能力為母親治病。

從田地裡到家裡,翻遍了所有能賣錢的東西,後來實在沒有可賣的了。有一天村子裡來了一個收狗的人,死活要買我家的花花,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收狗人,看不出是那種害狗命的人。開始那人討價還價,只付伍拾元,再多不給。小侄女看到了我和父親要賣狗,她抱著父親的腿大哭起來,眼淚嘩嘩往下掉,死活不讓父親賣。後來那人見事情不妙,加了伍拾,漲到一佰元。在金錢的促使下,父親鐵了心的將狗賣給了那人,在一旁的小侄女看見狗被帶走了,她哭鬧著,倒地翻滾,滿身都是土,這時候聽見躺在床上的母親大聲喝斥著父親。我看著父親,侄女,還有被帶走的花花。我轉身偷偷地抹去流下的眼淚。

聽見父親在安慰著小侄女說:“娃乖,聽爺爺的話,我再給你買只比花花還可愛的狗狗,聽話,這狗錢是給你奶奶治病用的,乖孩子,一定要聽話……”父親的一番話之後,小侄女慢慢的止住了哭聲。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我和父親還沒有起床,忽然間,隱隱約約聽見大門外有吱吱亂叫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使勁地抓門。我便起床,開了大門。我一下子驚呆了,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狗,脖子上套了一根細細的繩子,發著抖,四肢顫慄著,脖子上深深的勒了一條印痕,有血絲的斑點,靠著脖子的周圍毛幾乎都掉光了。只見我一開門,花花拼命的一個前撲,撲到我的懷裡。我才明白過來花花是從死裡逃生。

原來收購人將低價賣給吃狗肉的人了。一進秋天時節,村莊裡有“秋補”一說。狗肉進食為補,有養生之道。花花的回來,讓一家人十分驚訝。一條狗有如此超強的記憶力,可見對我們家的忠誠。想當初,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將花花賣了,可它沒有怨恨我們,而是極力尋找逃生的.機會,幾經周折,還是逃回了我們的家。

有一年臘月,臨近過春節,村子裡張燈結綵,年味漸濃,殺豬便成了農村人過節的最大事宜,堪稱是奢華的享受了。

農民一年到頭,平時很少吃肉,只能在逢年過節時,有如此高規格的待遇。脫開鏈子的花花嗅覺到了肉的味道,將村子裡一戶人家的豬肉叼了回來。這下,淘氣的花花惹了大禍,只見它瘸著後腿,流著鮮血,始終不扔掉嘴裡的肉。父親見狀,在一旁罵著花花,訓斥著,花花看見父親指手劃腳,知道在發脾了,它遠遠的躲著我們,在角落裡蜷縮著,渾身疼的瑟瑟發抖。

不大一會兒,只見桂芝嫂子,一路小跑,氣喘吁吁的向我家奔走而來。花花這時躲也躲不過了,人證物證,沒有可以辯解的機會了。我們只能等著桂芝嫂子發話了。她氣沖沖的手裡拎起一根棍子直撲向爬在牆根下的花花,只聽見一聲慘叫,花花拉著瘸了的腿拼命地往前跑。

桂芝嫂子在村子裡很霸道,沒人敢惹,屬於潑婦的那種型別。在我們的好言相勸之下,我們賠了錢,可桂芝嫂子還是罵罵咧咧的,責怪我們沒有將狗栓好,她一步一扭頭嘮叨著,慢慢地消失在村口。

時間過去了好些日子,花花不敢回家裡來,看見我們的身影,就遠遠的躲著,我們一叫它,只是回頭望一下,然後就向著門前的那條路上跑。它似乎還在膽怯之中。好長時間才偶爾在家門口露面一次,為了消除它的恐懼感,我們儘量溫和一些,讓花花不再對我們有種戒備之心,讓它受傷的腿早日康復。

這次事情,我們從嚴厲到溫情,也算是給它一次教訓。從那以後,花花再也沒有做出淘氣的事情來,不往村莊裡去了,整天臥在家門口,望著門前的莊稼地。

日出日落,四季變化,春去冬來,花花沒有昔日的洶氣神了,走起路來,慢悠悠的。我一下子感覺到了花花老了。它在我們家生活了八個年頭,與我們風風雨雨,相伴相惜,走過了一生。

我回到了霸州後,再也沒有看到過花花。有一次我問候父親的時候,順便在電話裡提起了花花。父親說,花花在中秋節時死了,那一刻,我的心裡痛痛的,好像遺失了一位親人一般。

至此以後,每當看見大街小巷上流浪的狗,我就會想起一條狗叫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