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沒有種過菜了，今年春天得暇重操舊業。緣由呢？一是因為經常下鄉小住，為了打發富餘的時間，充實生活；二是為了活動活動手腳，讓坐辦公室的身子得到鍛鍊，不至於落下“三高”之類的疾病，就像跳銜舞的人們一樣為的是健康效益；三是農村出生的人，對土地骨子裡總有份難捨的情結，經常在地壟裡倒弄倒弄、接接地氣心裡才有份踏實感，就充滿著迴歸自然的暢快。
菜園不大，只有一分地不到的面積。但真的侍弄起來，卻並非易事。我和妻先將菜園翻挖過來，再整理成一畦畦的小塊，拾掇得像棋盤的方格一樣，然後，才著手種菜。豆角、玉米是直播的；辣椒、茄子、黃瓜是買秧苗來栽下的。菜栽種下後，並不能一帆風順的生長，除要澆水施肥外，那些蟲子、小草就叫人忙得夠嗆。先是一種叫“地老虎”的蟲子像是早就在地下候著，辣椒、茄子剛一紮下根成活，它們就晚上偷偷地從地裡爬出來，從菜蔸下把苗給咬斷，不吃也不拖走，好像就專門跟人過不去，害得你不得不清早起來在菜蔸旁挖出它們，消滅之，接著補上缺蔸的菜苗。豆角、黃瓜防蟲同樣費工夫，它們剛伸展出幾片小小的葉子，飛的蟲子，爬的蟲子都來糟蹋了，將嫩嫩的葉子咬得豁豁牙牙的，叫人心痛。我們先是打藥對付它們，然後對大的蟲子就手捉腳踩，忙得不亦樂乎。在對付蟲子的時候，那些小草也從地裡鑽了出來，密密集集地鋪滿了菜地，呈現出旺盛的生命力，大有搶奪天下之勢。我們就晴天鋤，雨天扯，繡花般把富餘的時間都花在菜園裡，直到草盡菜現才緩口氣。滅了蟲，除了草，菜們還看不出要長的樣子，它們一棵都縮在那兒，仍是無精打采地神態，就像犯了感冒的雞仔，病懨懨地伏在地上，沒有精神，任你怎樣著急，就是不見它們顯朝氣有動靜。但過不了多長時間，地溫度上來了，經過一段時間吸收陽光雨露，菜們開始發力生長了，辣椒、茄子、玉米一天天看似長高，葉子一天天伸展膨大起來，相互交織著，將地面遮得嚴嚴實實，再也不給小草留下生長的空間和陽光雨露；豆角、黃瓜也開始扯蔓了，而且一旦扯蔓，勢頭就不可遏制，像孩子在原野上瘋跑一樣，生長得相當的快。尤其是黃瓜，手掌大的葉子層層疊疊，擠擠挨挨，高低錯落，遮得地下一片濃蔭。它們都知道將藤往搭好的架子上攀爬，將彈簧一樣的卷鬚“抓”住生命得以健旺生長的架子，但有些爬到了一定的高度時，卻顯出乖張的性格，並不按人的意願來。它們按說應該是向上攀爬的。我們早就在它們的上方牽好了繩子，但它們並不往繩索上攀附，懸在半空，耷拉著腦袋，像在尋思著找新的攀附物，找到它們理想的生存空間。我們將那藤的頭輕輕地牽到繩子上，可它們並不領情，過一天時間去看，那藤頭還是有意偏離了繩子，在空中低頭晃腦地遊弋，擺開一副天馬行空的架式，叫人哭笑不得。
一天，一場所暴雨不期而至，風助雨勢，雨借風威，瘋狂夾著暴雨肆虐大地。風雨中我最擔心的是那些剛剛長起來的菜們，不知它們的嬌嫩是否經得住狂風暴雨的摧殘。雨過天晴，我急切地走進菜園，看到菜們大多數被風吹得東倒西歪，藤菜的架子也傾斜了許多，但整體上沒有想象中的狼藉，那片綠色依然，似乎經過風雨的洗禮還更加鮮嫩水淋。菜們經過風雨的襲擊，依靠得更緊，肩並著肩，枝交著枝，並以葉為手相互支撐、撫摸，結成一個緊密的整體，也許這是它們沒有完全倒伏的原困。有趣地是那些乖張黃瓜的藤蔓經過一場暴雨沖刷後，不再遊弋在空中，它們已牢牢地“抓”住了繩索，有的相互“牽手”，早已收斂了顯擺天馬行空的.悠然，形成了抵卸風暴的合力。看來菜們在遇到自然災害的時候同人類一樣也知道團結一致，形成合力，共度難關。
到了仲夏，菜園進入了收獲的季節，走進菜園，心中就充滿豐收果實帶來的喜悅。你看，辣椒結得密密層層的，就像倒掛的小小牛角，綠得似翡翠，把枝都壓得沉沉的；茄子結得就像渾園的棒槌，散發出幽幽的誘人的紫色光澤，有的沉得藉助地面的力量支撐；豆角一根足有一尺多長，一掛一掛結在那兒就像天上落下的流星雨一樣密集，多得讓人不得不考慮如何處理它們；黃瓜是結得又大又多，看到它們就會從內心感激大地回饋的豐厚，佩服那架子的承受能力；只有那玉米還沒成熟，伸展著一片片寬大的葉子，還在做著綠色的夢。
看到豐收的果實，妻心裡充滿甜密，便差三隔五地往菜園裡跑。作為種菜的積極參與者，她是有資格為收穫而驕傲的。她除了將菜弄上餐桌讓一家人享口福外，還樂此不疲地將吃不完的菜送給親朋好友享用。
我呢，只要有時間，就到菜園裡走走看看，除做些後期管理的勞動外，更多的時間是在菜園裡散心、欣賞，呼吸清新的空氣，感受勞動成果帶來的快樂，讓那累累的豐收果實洗去心裡的塵念和浮躁。
生活需要細小事情的充實，當小小的有趣的細小事情串聯起來展開生活的畫頁，心湖中就會不知不覺地蕩起一圈圈幸福、快樂的漣漪，在一層層漣漪緩緩漾開的時光中，單調、枯燥、乏味的生活就會變得多姿多彩，就會充滿希望和情趣。其實，生活中帶給我們喜悅的往往不是奢華的東西，而是能充實人生的細小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