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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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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一滴淚,僅僅是一滴淚,那淚,千年一顫,綠了三湘大地,最綠的,就是張家界。

天使一滴淚

來湖南出差已經三四天了,對於仙境一般的張家界的嚮往更是與日俱增。睡不著,還是睡不著。好不容易捱到4月19日,午飯後,只得狠狠心,推卻所有的事,約上三五文友驅車直奔湘西北的方向。遊張家界,主要是看什麼?當然是張家界的山了:“天下奇山”、“天然雕塑園”、“天兵出征”、“十里畫廊”……一路上,我的腦海裡反覆跳躍著這些詞彙。張家界,難道真的是天使的一滴眼淚嗎?

遊玩只能安排在4月20日全天了。

一大早,當地的朋友就給我們派了一輛小車上山,順道又接了市裡的一個導遊小姐。半途,導遊小姐忽然望望車窗外說:“哎呀,今天是陰天!大家下車時別忘了帶傘,小心下雨!”果然,在張家界景區吳家峪口門票站前的小廣場,當我們不以為然地下車的時候,迎接我們的是一絲絲一縷縷的薄薄的水粒兒。“下雨了!”我們邊慌忙撐傘邊說。導遊卻習以為常地糾正道:“這不是雨水,是霧啊!在張家界,‘十天九霧’已經是家常便飯了!”細細看看,的確是霧,零零星星的水霧,遠山近峰,四下飄散。朦朦朧朧中,一如少女般清秀、清明的張家界便向我們姍姍而來。我想起了兩個字:憂鬱。這霧,這女子,這時刻,都應該是憂鬱著的吧!

上得山來,端坐在環保型的中巴車內,一行人遙望車窗外影影綽綽的山色,方才知道張家界的霧氣之大。行至的“十里畫廊”景點時,霧氣濃得似乎化不開了,風一吹,宛如一道道潔白的紗幔似的在飛舞。可眨眼之間,那紗幔又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3103座的石峰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點痕跡都沒有了。然而,美並沒有走遠。推開窗玻璃,我看見一粒一粒的霧水撲面而來,細細的,尖尖的,滑滑的,涼涼的,好像少女密匝匝的心事,好像少女綿長長的憂愁,好像少女的情歌。只一下,整個人整個靈魂都溼了醉了,都掉進了這幅畫裡。忽聽見導遊小姐嘆了一聲,又嘆了一聲,忙問何故。她說:“真是太遺憾了!這麼美麗的景點都被霧擋住了,什麼都講解不成了,唉……大家如果不是趕上這樣的鬼天氣,該有多好啊!”我知道,她遺憾的怕是自己的口才派不上用場了吧?算了,不聽也罷。

和我一樣,霧裡的.張家界也應該是憂鬱的。

在號稱“世界第一梯”、高326米的“百龍”天梯上,在奇峰險要的迷魂台山道間,在對“天下第一橋”天然石峰橋的仰視中,在袁家界的土家吊腳樓下,霧,始終引導著我們一步步走進原始,走進一個個神話故事。宛如幾千年以前的那個天使、那個憂鬱的湘西少女,相約相伴,一路無語。這樣的天氣裡,在張家界369平方公里的大野上,我不知道傳說中的武陵峰林是什麼樣子,不知道現實中的金鞭溪到底有多美,不知道千里相會的夫妻巖是否真的感天動地,不知道天子山御筆峰是否再現“好萊塢”大片《阿凡達》裡的驚險神奇。只剩下了霧,無邊無際的水霧,越來越細密、越急切的水霧,斜斜的,彎彎的,溼了眉眼,潤了衣衫,即使是一個個都打著雨傘,也無疑是徒勞。在上山爬山過程中,有人忙著用數碼相機拍照,但在回放時總是搖搖頭刪掉;有人小聲地問著導遊這樣那樣的山峰的典故,在想象中對照現實中的一峰一景。也難得導遊在喘息間不厭其煩地一一作答。我倒是對這些不感興趣的。時下,大同小異的旅遊景點已經使我們的眼球麻木了,神奇的山水風光已經被過多的商業包裝變得越來越俗氣。相反,尋找大自然的原始、古樸倒成為了現代人的一種共識。面對水霧浸染的張家界,好像中國畫一般的張家界,我的心靈是清明的,這個世界是清明的。清明是一隻飛翔在時間之外的小鳥。

朦朧是一種憂鬱,憂鬱是一種美,發現美,也當屬於畫家。

霧越來越急,越來越急,自然而然,霧演變成了一場薄雨,小雨,毛毛雨,不動聲色、密密麻麻地下著,宛如湘西女子正織著土家的布面,一經一緯,一送一頓,織著一場憂鬱、綿長的春天。我們在山間行走,青黛色的山峰縹緲若現,雲霧間的建築縹緲若現。猛回頭,鳥瞰盤山道上正在移動著的四方遊客,宛如一隻只五顏六色的螞蟻一樣,在群山峰林中品讀著人世間一場巨大的寂靜之美。返程途中,我們改乘天子山索道,果然,一座座石峰大山藏秀,一列列天兵指點江山,人在其間,宛如在天堂裡漫遊,不忍歸去。天上人間,天使是喚醒每一個靈魂上路的人,是第一個帶給我們祝福的人,是發現美、傳播快樂的人。但是,天使卻在三湘大地上流下了一滴淚,那淚,就是張家界。所以湘女最多情,所以湘竹斑斑淚,憂鬱成一種守望千年的滄桑。

回到門票站的時候,已是傍晚。突然之間,雨停了,霧散了,神奇的張家界漸漸顯現出她的大美。我們不禁啞然而笑,然後,是無邊的遺憾。導遊小姐看出了我們臉上的表情,說:“這樣吧,我做為一個湘妹子,給大家唱一支張家界的情歌好不好?”我們齊聲鼓掌。她便很羞澀地唱起來。歌詞記不全了,大意是“阿哥要下山,阿妹捨不得;下次若回張家界看俺,一定不要走路——坐車——開車——坐飛機來,阿妹心疼俺的阿哥呀”。坐在後排的張國領急了,忙問:“這也不能來,那也不能來,你讓我們咋來看你呀?”導遊小姐接著唱道:“下次若回張家界,一定要從夢裡來。”片刻醒悟後,我們都大笑起來。再讓她唱一些別的,她大概是生氣了,索性一言不發。這樣,一直賭氣到我們和她的分別。

入夜,我的腦海裡一直浮現著白日裡張家界的雲霧,盤旋著她那憂鬱的眼神,輾轉反側,睡不著。後來在半睡半醒裡聽見了一陣陣蛙鳴,就再也睡不下去了。

不如不睡,想想那山、那人、那情歌,吸了二三支菸,倦意漸漸又來了。